周掌柜

【喻王喻】“J 'attendrai pour toi.”

#原著向,破镜重圆

#标题法语的意思是“我愿为你原地等待”。

#原名《吻眉山》

#此月更选手在亲友狂抽下的悲愤产物

 

 

 

01.

   

 

“他怎么这么苦呢?”

    

喻母窝在沙发里扯着纸巾抽抽噎噎,电视里的男主角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儿,深邃眉眼里淌下一行泪来,牵着喻母的心肝肠肚儿,眼泪跟着哗哗淌,好像电视里头那位失忆了的女主角是她一样。

 

“文州啊,”喻母痛心疾首道,“你以后的女朋友如果失忆了,认不得你了,你可怎么办啊?”

 

喻文州抬手抽了几张面纸递过去,闻言只觉哭笑不得:“哪儿有这种事让我碰着?”

  

喻母的碎碎念攻势不停,一顿一顿的低声抽噎却也和电视机里沉默流泪的男主角相得益彰,黄昏的巴黎暮色已沉,暗橘暖光倾洒在他一头漂亮的金发上。喻文州看见男主角闭上双眼,在低沉配乐里缓缓低头,吻落怀中人的发间。

   

“J 'attendrai pour toi.”

  

最底层的中文翻译映入喻文州的眼里,他突然微不可查地轻轻一颤,就好像黄钟大吕一声敲响,男主角悦耳的嗓音和动人的告白被这浑厚钟声悉数截停。人影逐渐重合,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王杰希。

   

“我愿为你原地等待。”

  

电影里的男人这样说。

 

 

 

02.

    

   

“什么?大眼儿来G市啦?来旅游吗?”

   

电话里头的黄少天明显非常意外,一听说王杰希要来G市耍上几天,立刻咋咋呼呼嚷嚷几句,颇有几分恨不得上B市机场把他拖来的架势,人还未到,就已经提前制定好了旅游计划,足以彰显其内里热心肠。

    

“不急着忙,”喻文州笑了一笑,“先问问王队的意见吧。”

  

春运期间的机场人头熙攘,王杰希抢着一张晚十一点半到达的票。大概是天一沉,潜伏已久的瞌睡虫就开始作祟,朦朦胧胧的困意不由自主地席卷上来,喻文州打了个哈欠,扭头就见王杰希拖着行李箱走过来,身高腿长,亚麻色的风衣衣摆随着步子轻轻晃动,在一群因为缺觉而精神萎靡的人中十分扎眼。

  

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。当某个人朝你走来的时候,他周边的熙熙攘攘,吵闹纷杂都自动被你屏蔽掉,这幅画面被摁下了慢放键,分明是一段不长的路,却好像走了很多年。

    

喻文州站直身子,笑眯眯和人打了个好久不见的招呼,抬手想去接对方手中的行李箱。王杰希像是犹豫了一下,又好像没有,只是缓慢松了手,任由他去了。

   

“这里的冬天是不是暖和多了?”

  

他们并肩向机场出口走,喻文州的视线投落到王杰希的脖颈上。他换了一条围巾。喻文州想。不是我送给他的那条了。

   

这样一个明显的变化,他愣是没在刚看见王杰希时就瞧出来。久别重逢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堪,王杰希还是一点儿没变,一尴尬就不知道怎么说话,不知道怎么说话就选择保持沉默。

   

这样的性格曾经一度令喻文州感到着迷,同样让他着迷的还有王杰希薄薄的嘴唇。不说话时显得凌厉,笑的时候嘴角悄悄向上挑起一个弧度,他翻遍脑海词典,却只能找到“迷人”这样一个词来描述他的笑容。亲吻时又一改往常,是带着凶狠的温柔,常常将他吻得七荤八素,天地颠倒,好像沉沦极乐。分开时的薄唇泛着水光,眼里盈了雾气,分明就是无言的邀约。

  

喻文州常常受不住。当年的喜欢简单而轰烈,还没有如今这些繁多的顾虑,亲吻就成了表达喜欢最常用的方式之一。隔着几座城市,每个月见面的次数算不上多,但无论过了多久,喻文州还是喜爱王杰希刚接完吻时的模样,像开在水雾里的荼蘼,只勾着他,然后再吻上去。

  

机场外的冷风扑面而来,南方城市的冬天没有冰天雪地,但也足够冻人。喻文州从母亲家里赶来接机,脑子里头一团乱麻,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落在玄关的围巾,脖颈处空空荡荡,被风一吹就格外得冷。

   

这里的冬天暖和多了吗?王杰希不知道喻文州为什么要这么问。春夏秋冬,严寒酷暑,G市什么样的天气他都体会过。他索性也不去想,趁着拐弯,又一次偷偷摸摸地看一眼喻文州。

    

而后犹豫半晌,将还带着自己温度的纯色围巾绕上他的脖颈。

  

   

  

03.

   

   

“一定要带大眼儿去爬山!爬山爬山爬山!来玩怎么可以少了爬山这一既强身健体又能观赏美景的运动!”

   

黄少天在电话里安利自己之前制定的旅游计划第一项。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队长认可了其他项目,偏偏不想去爬山。明明之前也常与自己去,怎么王杰希一来就说那里没什么好观赏的地方。前后不是一套儿说辞,分外可疑。

    

人声依旧嘈杂,火锅店里人满为患,很多人兜兜转转寻找年节美餐的地方,吃过几次不同菜式的饭馆发现自己还是钟爱火锅桌旁人多的热闹,蒸腾的雾气。钟爱吃下一顿来的大汗淋漓,舒畅而痛快。

  

他们也是这里的常客,店内装潢有了些许的变化,吃过十几顿的亲切却是少不掉的。王杰希低头喝碗里的汤,光明正大听着喻文州的电话,抬手接来手机与那头兴奋得不行的黄少天唠了几句,紧接着就听见他仍不死心的爬山建议,劲头不小。

  

“好,”王杰希抬眼看了看喻文州,“你也去吗?”

  

“哎呀我去什么去呀你和队长去就好了啊哈哈哈,我在家里等你俩照片!大眼儿乖!”

   

    

  

电话挂断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让喻文州少见地紧张起来。好像有什么事情被猛地戳破一样,总也不太安心。

  

“他知道吗?”

  

王杰希突然问。许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原因,话一脱口就带了略微的沙哑,被周边吵杂一掩,简短的四个字就被切成了断断续续。

  

喻文州没有听清,小声问了一句什么,却又见王杰希摇了摇头,没再开口了。紧接着手边一声轻响,一条短信进来,发件人写着王杰希。

  

非常简短的一句话,只扫一眼就能读完,也算平平淡淡,末尾还带了个生硬的句号,是他一成不变的打字习惯。“叮咚”一声又进来的一条消息,让喻文州不知该怎么才好。

     

[我不是来这里旅游的。]

[就是有些想你。]

  

汤水沸腾,香气勾着人肚。在这样的喜气洋洋里,喻文州只有点想哭。

 

 

 

04.

   

   

喻文州曾经就是在这座山上和王杰希确定关系的。

  

那时候的王杰希头发稍长,前额自然垂落的刘海逼近双眉,爬上山顶时额角早已沁了薄汗。那儿的山顶有座两层半高的矮塔,人可以爬上爬下,非常适合眺望。谁料王杰希倒霉,被矮塔二层不知哪个顽皮小孩倒下的汽水浇湿了前额,前胸的T恤也湿了大半。

     

没有人来道歉,可能是家长没有发现,也可能是发现了不管。还好山顶供人修整的设备齐全,靠边儿就有个洗手槽。王杰希俯低身子,喻文州就着水帮他清洗前额的头发,洗好时有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,碎发湿成几缕,整个人都带着夏日的清爽,连发尖都在往下滴水。

  

恰好王杰希侧对日光,微微仰头喝水的时候,一滴水珠轻巧滚落,悄悄滑过喉结,再往下落到露出小半的紧致锁骨里。光线明亮,所有都被喻文州瞧得明晰。

  

是来自于王杰希的致命吸引。

  

  

 

矮塔一层不设墙面,类似凉亭,靠边的长椅椅背设计得体,微微向后凹,靠上去时就少了几许硌硬。随意往后一躺,手臂搭上椅背,远远看去姿态舒展,颇有几分靠着家中软榻的感觉。

    

喻文州的母亲极喜欢看喻文州的照片。生活照,旅游照,工作照,张张都要。王杰希初听闻时感叹母爱不拘范围,后来常常应他要求帮忙拍照,也就渐渐习惯了这桩活儿。举着手机拍完靠坐在长椅上的喻文州后,笑着打趣了他一句:“你这姿势,是躺在榻上啊。”

   

喻文州接过手机看了一眼,也笑起来问了句:“什么榻?”

  

王杰希在他旁边坐下,低头翻找袋子里的纸巾,闻言笑意更深,只随口接:“美人儿榻。”

   

“那得你坐下来,”喻文州偏过头去,“要我,就称不上这个名儿。”

  

“那换一个吧。”王杰希接过喻文州从口袋里掏来的一包纸巾,撕开包装,抽出一张来擦湿哒哒的脸。

 

正午的日光逐渐狠毒起来,尚在山脚的人们被晒得满脸通红,热汗不住淌。空气是都市少有的清新,山顶小贩的叫卖和孩童的笑闹给这里铺上了一层浓浓的烟火气。

  

“心上人的榻,”王杰希扭头问他,“这个你总称得上了吧?”

  

 

 

05.

 

 

故地重游的微妙因子浮动在清晨山腰的新鲜空气里。

    

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,私下里除了直接喊名字,有时也会称一句客客气气的“王队”或是“喻队”。那会儿他们之间的这种称呼不叫客套,是故意为之,颇有几分打情骂俏的意趣。现如今他们这帮人已经退役一段时间,都十分默契地保持了一贯的称呼,客客气气的一句“王队”就真成了客客气气,疏离里掺杂了过往,每喊一次就牵动起一些怀念来,总不免回想起以前的日子。

  

“王队,”喻文州靠坐在山腰的长椅上,稍稍抬头望了望天色,一句话在心里盘桓了很久,几番欲言又止,还是问了出去。

  

“是专程回来找我的吗?”

  

昨晚的那顿火锅和那两条短信,大概可以列入喻文州这小半生里难以忘却的画面前五。实际上王杰希已在短信里将话说得很清楚,但细心聪明如喻文州,在所有关于王杰希的事情上都不愿马虎。他想弄清楚这究竟是千里迢迢带了目的的示好,还是一次无关痛痒的真情表述。

     

王杰希挨着他坐下,将脱了的外套搭上椅背,听见问话的时候也没有半分疑虑或是犹豫,开口就接:“是。”

   

喻文州顺着他的话问:“找我做什么?”

  

喻文州的心里是急切的。他想知道王杰希究竟会怎样回答,是他潜意识里隐隐期待的“找你复合”还是更大概率地“看看故人”,无论哪一种他都想听,只要是王杰希的回答。

  

这样迫切,出口却从容,平稳缓和,从不失一点礼貌。

  

这就是喻文州,待人温和有礼,与他相处总是舒坦,就像拔掉了尖刺的玫瑰,馥郁却不扎人,丽色而又疏离。他稍浅的瞳色下是旁人捉摸不透的所想,倔强地掩藏起自己心里的波涛大浪,笑面示人,这样就好像王杰希看不穿一样。

  

王杰希从前也是看不懂的,后来学会了捕捉他眼里或是嘴角面部的微小变化,学会了看懂喻文州。

 

可是现在,喻文州怕他把这些旁人学不着也学不会的,都丢掉了。

   

王杰希伸手拉过了一旁的双肩背包,就好像当年在这座山的最高处那张长椅上一样,当时的王杰希也是低头在袋子里翻找东西,看起来漫不经心而又自然而然地回答了喻文州一个问题,从此一切都有了开端。

   

现在的王杰希在背包里只两下一翻,拿出一个满是褶皱的黑色塑料袋来。喻文州突然就不喜欢黑色了,这样的颜色沉重闷人,总有千斤重的记忆被兜着似的,偏偏王杰希的外套是黑的,背包是黑的,塑料袋也是黑的。就连袋子里装着的叠好的那条围巾,也是黑的。

  

喻文州伸手接过来,动作是利索的,思维却是少见的像是被一根细绳拉住了,运转不得。

  

“你学了三周,织了一条围巾送给我,”王杰希的语速放慢了很多,抬眼看了看时不时从休息座椅前经过的三两登山客,隐藏在他身上的一贯的散漫避无可避地流露出来,话说得十分顺畅。

  

“你问我喜欢什么颜色,我说你挑,”他也稍稍仰首望了望天色,略微停顿,“黑色挺好,耐脏。戴的时间也长,就还给你吧。”

   

准确且迅速。他被扼住了喉咙。

  

喻文州从没有过这样的窒息感。失望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心情如同潮水袭来,霎时将他整个淹没。他不知道此时坐在他身旁的人,凭什么可以这样坦然自若,乘坐深夜航班舟马劳顿地来到这里,给他一点不可抑制的猜想又亲手将复燃的火苗扑灭。几句话语,特地来将所有联系切断。这样不可理喻。

  

喻文州应了声好,和王杰希一样沉默地坐着。这时候他什么都不再去想了,早起的困倦和疲累又涌上来,突然就止不住心酸。

  

沉默里的王杰希突然动了动,扭头对上喻文州的视线,一挑眉毛,看起来疑惑极了:“怎么不帮我戴上?”

    

那时候的夜晚灯火通明,车流仍然不息,喻文州为王杰希戴上了自己亲手织好的围巾。昏暗路灯渲染出来的气氛总是美好,王杰希不禁微微低头,小心翼翼的一个亲吻一触即分,就像少年学堂里的初次悸动,美好得不像话。

     

退役后的很多年,喻文州一看到G市夜晚的灯火,就会想起很久以前路灯下王杰希的那个吻。他知道一生里总会有那么几件事情让人怎么也忘不掉,他愿意在他的胸腔,在他的脑海里为王杰希的所有开辟出一块天地。不需要有多宽广,只要能够装得下他一个人就可以。

  

而这位让他念念不忘的男人,此时正在问他,怎么不帮我戴上呢。

  

就好像在说,你快回来。快回到我这里。

    

    

    

06.

     

   

王杰希还记得年轻时候读过的一段话。有人将人比作导管,各种快乐悲哀流过,一直到死,导管才空了。他想,恋爱里这些细水流长的日子,也是从这样那样的导管里流过,平和甜蜜的时候总是愉悦的。而当出现了一些小矛盾,一些没有及时解决的小问题时,就有泥沙淤积在导管底,水流照样流过,看起来无伤大雅。可这样的小问题和小矛盾堆积的多了,沉下来,渐渐地就堵住了导管。水过不去,泥沙反而越积越多,终有一天导管淤塞破裂,泥沙涌出来,导管补不回去了。有些人也就回不来了。

    

我喜欢他。王杰希想。于是他简简单单收拾行装,临登机前左思右想,还是给他打了电话。

   

他说过了。他想喻文州,找他的原因也仅此而已。若偏要加上个目的,那就是将他带回来,带到自己这里。

  

“怎么不帮我戴上?”

  

  

  

07.

    

   

而今。

  

“我回来了。”

   

喻文州说。 

  

 

END.

 

国庆快乐。

评论(18)
热度(292)
  1.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周掌柜 | Powered by LOFTER

拜拜啦